Gold 2 對眼
梵緹斯城,位置僅於洛雅的領地——阿斯嘉特的隔壁而已。雖然洛雅很不想承認,但他們可以說是鄰居。
從魔術師那裏收到情報,只經過一天,洛雅在拿到潛伏在梵緹斯城的密探的密報後,便將領地的事情交給以雪莉艾妮為首的傭兵團夥伴們處理,自己則帶著艾里歐斯跟雷伊卡爾前往梵緹斯城。
一踏入梵緹斯城,他們就被城內的氣氛給影響的無法不皺眉。
「……這種沒有活力的樣子……到底是?」
雷伊卡爾感到難受而斂眼。自暗黑戰爭結束至今,他相信各地領土跟阿斯嘉特城一樣,也都逐漸重建完成並回復活力,若今天沒有離開阿斯嘉特到梵緹斯一看,他幾乎無法想像,一個有人管理的領地可以如此毫無生氣。
民眾死氣沉沉的樣子讓黃金義賊輕吹聲口哨。
「我還以為會把人民壓榨成這樣的只有那些舊貴族呢!沒想到人族的領主還可以更勝之啊?」
「艾里,這世界上比妖族舊貴族該死的傢伙多的是……比上次來看的時候情況更惡劣了啊,所以我本來是不想再踏進梵緹斯城一步的。」
洛雅厭惡的瞇眼,上一次她來到這裏的時候……真是不想提了,若不是因為堂弟反對,她早就讓人把梵緹斯城的城主給宰了。
看到團長這副簡直踩到黃金的表情,艾里歐斯跟著想起過去洛雅和她的堂弟一起到這裏來時曾發生過什麼事情,忍不住爆笑。
「啊哈哈!對了,團長跟副團以前有來過這裏嘛!不過那個時候本大爺沒有一起來,所以一時沒想起來,抱歉抱歉!哈哈!」
「知道就不要刻意提了……還有艾里,不要再叫他副團了,現在的你是魔幻傭兵團的傭兵,而我是魔幻傭兵團的團長,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白精靈女子輕嘆口氣,黃金義賊對她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心直口快,這種個性洛雅是覺得很好相處,不過偶爾講話太直接不經大腦也會令她感到困擾……因為她總得花點力氣去阻止自己一拳打向黃金義賊。
城鎮的氣氛不怎麼平靜——或者該說太沉靜,沒有一般城鎮會有的活力。他們到處走了走以後發現,居民們也不太敢招呼他們,而有些看起來是膽子比較大的居民則勸他們早點離開,因為梵緹斯城的城主的興趣,是居民皆知的『公開的秘密』。
洛雅也是清楚這個的,畢竟以前她的堂弟就曾受梵緹斯城城主糾纏……真的不願再去回想了。
但是那個城主,前一陣子根據密探回報,在雇用了新的軍師以後就再也沒有實行過他的低劣興趣了……現在想想,洛雅猜那應該是那個軍師用了什麼方式去制止城主的惡劣興趣。
而這幾天開始,梵緹斯城又不太平靜。
「雷伊、艾里,打聽到什麼了嗎?」
剛才洛雅讓另外二名妖族傭兵分頭去打聽情報,現在他們在約定好的酒館會合。洛雅看著剛走進來的雷伊卡爾跟艾里歐斯,輕聲問道。
兩名妖族傭兵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以後,雷伊卡爾開口。他們兩個在進來以前就先在酒店外整理過情報了,現在只是讓雷伊卡爾對洛雅做直接報告而已。
「將近一年沒有實行的『獻祭』大概在一個月前又開始了,說是跟以前一樣,平均兩個禮拜一個『祭品』……」
說到這裏,雷伊卡爾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再來呢?不管是甚麼都報上來吧,反正事關那傢伙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好聽的。」
可以理解雷伊卡爾的猶豫,洛雅搖了搖頭,讓對方把話說完。其實她也不想打聽跟梵緹斯城城主有關的事情,但他們三人有個共識——梵緹斯重新發生的這個狀況,一定也跟洛雅想找的人有關,甚至很可能正是原因。
既然團長大人都這麼說了,雷伊卡爾也點點頭,慢慢再說下去。
「……從『獻祭』重新開始的那天起,城主的宅邸出了不小的騷動,但一般民眾不清楚詳細情形是什麼,只知道領主所雇用的傭兵們幾乎全員出動……而梵緹斯城的出境手續變的嚴苛。入境是沒什麼,出境的時候則有繁複的盤查……並且自那兩個禮拜以來,沒有人再看到有時會出來巡視下城的軍師。」
——重點。
洛雅微微勾起笑,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了……那個大叔,年過半百了還愛這遊戲……原來是看上了軍師的姿態才暫時不去街上抓美男子的嗎?而現在又動了起來,八成是被美人……我是說被軍師拒絕,所以惱羞成怒又繼續行動了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牛牽到哪裡都是牛呢,不管是他還是被他雇用的傢伙們都一樣啦。」
「喂團長……這話直接在這裡講不好吧?」
艾里歐斯嘴角抽了幾下。雖然這裏是吵雜的酒館——相較於阿斯嘉特的酒館其實是安靜到不可思議,不過與這城鎮大街上相比的話已經熱鬧許多了——但洛雅這對本城城主大不敬的發言可是很危險,一個不小心,搞不好梵緹斯城城主的雇用兵也在這裡,那他們的行動可會變得很麻煩的。
沒想到黃金義賊竟然會對自己講這種話,洛雅有些意外的瞪著他看。
「平常即使面對舊貴族也依舊大言不慚的黃金義賊,哪時候變成了教訓他人小心的角色了……」
「喂我是為妳好耶!這樣講別人是什麼意思!」
「很驚訝你這麼替我著想而已,謝謝了艾里。」
團長大人突然的道謝把黃金義賊給堵的死死的,只見艾里歐斯一愣便轉過頭不再看她,還碎碎念著什麼團長就是這麼狡猾云云。
洛雅輕輕笑了笑,隨後她招呼服務生過來結帳。
「那麼,我們就走吧……」
同時,酒店外傳來騷動的味道。
白精靈女子笑瞇了眼——實際上,碧空的雙眼毫無笑意。
「動作快一點,我們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喔。」
第三次。
這是他第三次執行逃脫計畫,並且第一次成功溜出城主宅邸。
並非是他的計畫不周全、行動不夠完善,這個城主底下的雇用兵大多就跟他們的雇主一樣是個沒什麼內涵與腦子的傢伙,他的離開計畫原本應該是可以很順利的。
如果那個男人不受這個城主的雇用的話,他也不會需要做到第三次吧。那個男人本身也是個個性偏差的傢伙,怪人就是會聚在一起嗎……是個怪人就算了,偏偏還是個實力堅強、會幫城主辦事的怪人。
他揪著自己被開了好幾個口子的黑色披風、以及多處開口的衣服,皺眉。
這些開口是被那男人逮到押回去受到軟禁時,城主以刀劍對他做出威脅時留下的。其實他也因為武力威脅數度受傷,但最後總在抓他回去的那個聖族男人強力的治癒術之下被治療到連傷口都看不出來,那個男人也總是一副笑臉,即使是他也難以猜透那個男人的心思……要不是因為種族不同與笑容給人的感覺也不太一樣,他真的會不小心聯想到另一位故友。
不過對方絕對不是他的同伴,這是他至少確定的唯一事實。
拐過好幾條暗巷,這是他規劃出的最佳行動路線,可以快速進行移動也可以有效擺脫追兵,他大概也是這個城裏面最熟悉城市規劃的人,雖然只有一年,畢竟很多建設規劃跟改建工程都是他來計畫並進行監督的,哪些地方有路可以通到哪裡,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讓他訝異的是,那個男人——外號不良執法官的精靈男人,竟然也相當清楚他的逃脫路線規劃似的,好幾次都會遇上。
「……仔細想想也很奇怪。」
他喃喃自語。執法官既然可以找到自己,為什麼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他面前逃跑,然後又再下一次的另外一處與他遇上?
他知道,只要對方想要,執法者是可以像先前幾次一樣直接把他撂倒帶回去,多受城主砍個幾刀以後繼續將他軟禁,但執法者並沒有這麼做。
「……看獵物掙扎、逃到最後發現無法離開的絕望嗎……?」
思考著,忍不住提起笑容。
真是惡劣的興趣,但他卻可以理解。
「——在那裏!」
被那男人預測逃脫路線,還讓其他雇用兵知道了嗎?真是麻煩啊。他快速思考從哪裡可以再次切出重圍,武力抵抗完全在選項之外。
雖然他的武力值很低也不是不會戰鬥,但接連幾日的軟禁與即使治療好也不會迅速回復的多次失血,讓他的戰鬥能力又往下降了好幾級。
眼前最佳的選項……果然還是逃跑吧。該往哪裡呢?以及就算選了下一條路,再下一次被堵到的情況的話……
數人的腳步聲逼近,他也已在腦內規劃好新的移動路線,轉身剛踏出一步—--
從天而降的金燦。
他愣的忘了閃躲或退後,只見那份耀眼落在他的眼前,一瞬間,他竟動彈不得。
金燦的主人從高空躍下,落到他眼前的地面,屈身著地,然後,抬頭看向他。
那碧空色彩的美麗雙眼即使隔著玻璃鏡片也不減一絲光彩,在那其中蘊含著的一些什麼,一時之間令他恍神。
有種時間凝結的錯覺。
然後他才注意到,這個忽然落到他眼前的,是一名金髮碧眼的標準白精靈,女性,背上繫著一把長槍……那身裝扮與氣質乍看之下給人的感覺像是法師,原來是使槍的嗎?
白精靈女子望著他看了數秒,這時,梵緹斯城城主手下的雇用兵們也已經來到很近的距離了。頓時想起自己居然就這樣愣在這裡,他為自己的失常感到氣惱,這下逃脫變得更困難了。
此時,那個盯著他看的白精靈眨了眨美麗的天青色雙眼,嘴角勾起弧度。
那是,算計的笑容。
「找到了……」
黑衣的軍師。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她是感到訝異的,因為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所擁有的眼睛顏色,是她最討厭的血紅……但她此刻卻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
——她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
白精靈女子沉聲呼喚道。
「雷伊!動手!」
早在暗處待命許久的妖族傭兵立刻動作。
「——『羅剎滅魔』!」
銀白髮色的男子的身影瞬間閃出,下一刻,那些追著他而來的兵士們全被掃倒在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雇用兵們最後面才到來的,是梵緹斯城的城主。年紀已有五、六十來歲的中老年男人,她真是不想再看到他一眼……不過沒辦法。
「竟然雷伊只動一招就全躺了,這些傭兵是吃素的嗎?雷伊雖然不是不強,但這些傢伙也太弱了吧……」
她起身,沒有任何遲疑,轉身背對那一身沉穩黑色的他。而他,對她那乾脆到不可思議的行為感到訝異。
這名白精靈,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背面向素未謀面的他。
「好久不見了,梵澈,你還在幹這檔事啊……還幹到自己軍師身上——噢不,應該說是,原軍師?」
「妳、妳是……洛雅!為什麼會在這裡!」
看到白精靈出現在這裡的梵緹斯城城主——梵澈,臉色大變。
聽梵澈喊了自己的名字,洛雅雖然維持著笑容,仍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的倒了個八字眉。
「是知道你不可能忘了我啦,但是聽到你喊我的名字,還是讓我很不爽呢。我今天只是想找個人才會來到這裏,不然在你老死以前,我才不會再踏入你的城一步。瞧你把你的領土搞得烏煙瘴氣像什麼一樣,前陣子才聽說你已經停止你那惡劣的興趣,現在看起來……原來只是因為看上了更感興趣的才會暫時收斂啊?」
「那、跟妳又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啊,只是想到大概一年半前你差點對斐做了類似的事情我就火大,現在想想為什麼那個時候要聽斐的話留你一命呢?」
講到這個洛雅就覺得遺憾,這種人渣還是早點解決才對的啊。
洛雅這話令梵澈臉色鐵青。他曾被這女人搞得半死,所以他明白洛雅不是在虛張聲勢,但今次他不會輕易收手。
洛雅只帶了一個傭兵,不,以他對白精靈女子的認識,帶到兩個傭兵也是有可能的,另一個有狠大的機率只是還沒現身而已。但這回看洛雅的樣子,是想對他的目標伸出援手,多了個需要保護的人類在,就算是這女人,也是需要一番工夫的吧,再說白精靈女子總是讓傭兵幫她辦體力活,空拿著一把槍卻不使,跟本花瓶。
「哼!上次是我敗給妳了,但妳不要這次我的手下還是一個樣!」
喊著挑釁一樣的話語,梵澈回頭,往後大喊。
「——謝菲爾德!把這些傢伙解決掉,再把賽凡提斯帶回去!」
「啊,換我了喔?這麼快?」
應聲走近的,是那個精靈執法官。
他——賽凡提斯心往下沉,暗自困惑著自己為什麼會停在這裡,不利用這個白精靈與那個妖族的出現替他拖延時間先行離開呢?
然而,連黑衣軍師自己都訝異的,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個背對自己的精靈身上,沒有移開的打算。
「你早就該出來了!快把他們解決掉,然後把賽凡提斯抓回去!這傢伙害我費了這麼大工夫,還倒楣的碰上了那個掃把星!快點把事情解決,回去我再給你幾個男童讓他們滿足你的設計慾!就跟說好的一樣!」
與悠哉走來的聖潔執法者相比,梵澈一整個顯得非常激動。
實際上,精靈執法官跟梵澈之間並沒有簽訂任何契約,執法官是在賽凡提斯來到梵緹斯城以前就已經待在這裡的,他似乎是跟梵澈約好,只要梵澈提供他男童滿足他那……品味獨特的特殊服裝設計,他就幫梵澈做點事情。而到底執法官為何會挑梵澈這裡待著,則是目前賽凡提斯還未調查到的。
謝菲爾德並非是個沒什麼背景的人,相反的還是位德高望重的執法官,正因為如此,與他有關的事情反而不好調查,並且中間應是有有心人做過情報操作,關於謝菲爾德的情報幾乎是以表面眾所皆知的內容為主,比較深入的東西也不是沒有查到,只是很難分辨其中真假。
「啊啊,把事情辦完就可以回去啦?」
聽到這句話,緩步走過梵澈身旁的謝菲爾德勾起笑容,看向洛雅——這時,後者向執法官聳了聳肩。
嗯?注意到這細微的小動作,賽凡提斯疑惑的來回看著這兩個精靈。
「對!事情解決就可以回去了!所以快動手!」
「喔——我知道了。」
謝菲爾德笑著應到,他看著洛雅跟雷伊卡爾,舉起他的魔杖,輕聲詠唱。
然而洛雅和雷伊卡爾卻沒有一點要抵擋的意思,前者更是根本連槍都沒拿過身前做好架勢,這令賽凡提斯感到驚訝。
「喂!你們……」
他想警告他們,不過其實他也同時發現,在這裡愣了這麼久卻沒逃走的自己跟這兩個半途衝出來插手的傢伙一樣無法輕易逃過一劫,這裏是小巷,閃躲地方不太多,精靈執法官這一發魔法下來,他們都無可倖免。
那為什麼這兩個半路殺出的人卻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停留在白精靈女子的背影。
為什麼自己會因為這個身影而停下腳步?
「——『懲戒的誡條』。」
就在賽凡提斯思考的當下,謝菲爾德的魔法已經完成,只見精靈執法官笑的狡猾——一個轉身,將魔法朝梵澈發過去。
「——哎?」
只來得及發出這麼一個單音,梵澈就被謝菲爾德的魔法擊中,鑲入壁裏。
黑衣軍師也睜大眼睛,沒能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直到白精靈女子捧腹大笑出聲,並且說出接下來的話語為止。
「啊哈哈哈我的天!謝菲爾你是怎麼取得這老傢伙的信任的!還讓他放心到敢對你這樣大呼小叫!萬一今天格雷在這裡,他不就會被射穿好幾個洞!」
「可惜我可愛的部下不在這裡,所以他看不到這一切。事情辦完就可以回去了,妳也准許了……不對,應該是說妳也希望我這樣做,所以我就做了。待在這裡這麼久也有點膩了,我也想回去了。呵呵。」
執法官輕笑著。他與洛雅一搭一唱似的對話讓賽凡提斯有些摸不著頭緒,但隱約可以理解。
「什、什麼意思……謝菲爾德、你背叛……!」
「哎呀,什麼背叛,我可是連個契約都沒簽過呢。」
「什麼?連傭兵契約都沒簽過卻這麼相信你?我突然覺得謝菲爾很恐怖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企業機密,指揮官。」
閉起一隻眼睛,謝菲爾德神秘的回應道。聽到謝菲爾德居然稱呼洛雅為指揮官,梵澈臉色變得驚恐。
「指揮、官!?」
「什麼啊,你還沒明白過來嗎?謝菲爾是我派去你那裏的密探啊……就是間諜啦!他不是一年半前你跟我們起衝突以後才過去你那裏的嗎?因為謝菲爾的身分最好用,以前就算待在我們這邊也沒怎麼留下紀錄,所以是最好的間諜人選囉。只是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麼適合當間諜啊,不良執法官。」
「妳沒資格說我,惡質精靈。」
「什……你們……」
聽到這衝擊性的事實,梵澈連嘴都合不攏了。
洛雅一個手勢,雷伊卡爾輕輕皺眉,卻仍依照洛雅的指示向卡在牆上的梵澈走去。
「謝菲爾,你報告裏面說,這傢伙捅了賽凡提斯幾刀,又被你治好了幾次?」
「捅了幾刀我是沒算啦,不過前前後後我做了三次的治療,傷勢不能算是輕呢。別看他現在好像還能跑的樣子,其實應該還是貧血的吧?」
……不提還好,這麼一講起,賽凡提斯還真的覺得頭有點暈。
……糟糕,他忽然感覺視界搖擺著,一被講就突然變得很嚴重,有沒有這麼剛好的事情?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早講!喂!你……」
無法繼續支撐自己站著,全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一樣,他跪伏在地上,這時他才發覺全身冒冷汗。
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嗎……真是失敗啊。
失去力量,眼皮漸漸闔上。原本忘卻了一樣的疲勞感忽然湧上,是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還是因為本能感覺現在安全了的關係呢?
「等、等等,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喂?糟糕,這比看上去的還要嚴重啊?艾里!在那裏嗎?下來幫忙!雷伊,那老傢伙……給我捅他個十來下!捅到第十下就讓謝菲爾去治好他以後再捅十下,給我捅六遍各十下!他這麼愛先凌虐後醫療就讓他體驗雙倍數!不要跟我說你討厭傷人什麼的我沒有叫你捅他個十倍已經很收斂了!捅他!啊、謝菲爾!如果有哪幾個男孩被他從城下抓去他宅邸也被他捅過的,就告訴雷伊,把次數加上去!」
「不、等等、指揮官,這……」
「雷伊卡爾,我想你就捅吧,反正有我在他也不會死的……死了也麻煩啊。」
「主教……問題不是這個吧……」
「不要囉嗦給我捅他!捅他!快捅!捅、爆、他!啊艾里你終於來了!」
「欸指揮官,先不要管捅不捅那老頭,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先帶這傢伙回去啊?欸啊啊他真的暈倒啦!」
「哇啊啊糟糕!撐著點啊!賽凡提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
到剛才為止一直都很有餘裕的白精靈女子的聲音突然變的激動慌亂,這前後的溫度差讓賽凡提斯感到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嗎?
或許,這個人……
思考到這裏中斷,剩下發生了什麼事情,賽凡提斯沒有記憶,當他下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阿斯嘉特城的領事館,後來還聽說梵緹斯城城主人間蒸發,梵緹斯城也被洛雅納入管理之下了,至於手段……總之,好像還說要改城名,不過還沒想到一個好的,只好先放置。
他們之間的相遇到此,一點也不美好,還可以說很糟糕,卻難以忘懷。
而賽凡提斯是怎麼正式成為洛雅的軍師,是在這以後的事情。
從魔術師那裏收到情報,只經過一天,洛雅在拿到潛伏在梵緹斯城的密探的密報後,便將領地的事情交給以雪莉艾妮為首的傭兵團夥伴們處理,自己則帶著艾里歐斯跟雷伊卡爾前往梵緹斯城。
一踏入梵緹斯城,他們就被城內的氣氛給影響的無法不皺眉。
「……這種沒有活力的樣子……到底是?」
雷伊卡爾感到難受而斂眼。自暗黑戰爭結束至今,他相信各地領土跟阿斯嘉特城一樣,也都逐漸重建完成並回復活力,若今天沒有離開阿斯嘉特到梵緹斯一看,他幾乎無法想像,一個有人管理的領地可以如此毫無生氣。
民眾死氣沉沉的樣子讓黃金義賊輕吹聲口哨。
「我還以為會把人民壓榨成這樣的只有那些舊貴族呢!沒想到人族的領主還可以更勝之啊?」
「艾里,這世界上比妖族舊貴族該死的傢伙多的是……比上次來看的時候情況更惡劣了啊,所以我本來是不想再踏進梵緹斯城一步的。」
洛雅厭惡的瞇眼,上一次她來到這裏的時候……真是不想提了,若不是因為堂弟反對,她早就讓人把梵緹斯城的城主給宰了。
看到團長這副簡直踩到黃金的表情,艾里歐斯跟著想起過去洛雅和她的堂弟一起到這裏來時曾發生過什麼事情,忍不住爆笑。
「啊哈哈!對了,團長跟副團以前有來過這裏嘛!不過那個時候本大爺沒有一起來,所以一時沒想起來,抱歉抱歉!哈哈!」
「知道就不要刻意提了……還有艾里,不要再叫他副團了,現在的你是魔幻傭兵團的傭兵,而我是魔幻傭兵團的團長,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白精靈女子輕嘆口氣,黃金義賊對她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心直口快,這種個性洛雅是覺得很好相處,不過偶爾講話太直接不經大腦也會令她感到困擾……因為她總得花點力氣去阻止自己一拳打向黃金義賊。
城鎮的氣氛不怎麼平靜——或者該說太沉靜,沒有一般城鎮會有的活力。他們到處走了走以後發現,居民們也不太敢招呼他們,而有些看起來是膽子比較大的居民則勸他們早點離開,因為梵緹斯城的城主的興趣,是居民皆知的『公開的秘密』。
洛雅也是清楚這個的,畢竟以前她的堂弟就曾受梵緹斯城城主糾纏……真的不願再去回想了。
但是那個城主,前一陣子根據密探回報,在雇用了新的軍師以後就再也沒有實行過他的低劣興趣了……現在想想,洛雅猜那應該是那個軍師用了什麼方式去制止城主的惡劣興趣。
而這幾天開始,梵緹斯城又不太平靜。
「雷伊、艾里,打聽到什麼了嗎?」
剛才洛雅讓另外二名妖族傭兵分頭去打聽情報,現在他們在約定好的酒館會合。洛雅看著剛走進來的雷伊卡爾跟艾里歐斯,輕聲問道。
兩名妖族傭兵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以後,雷伊卡爾開口。他們兩個在進來以前就先在酒店外整理過情報了,現在只是讓雷伊卡爾對洛雅做直接報告而已。
「將近一年沒有實行的『獻祭』大概在一個月前又開始了,說是跟以前一樣,平均兩個禮拜一個『祭品』……」
說到這裏,雷伊卡爾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再來呢?不管是甚麼都報上來吧,反正事關那傢伙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好聽的。」
可以理解雷伊卡爾的猶豫,洛雅搖了搖頭,讓對方把話說完。其實她也不想打聽跟梵緹斯城城主有關的事情,但他們三人有個共識——梵緹斯重新發生的這個狀況,一定也跟洛雅想找的人有關,甚至很可能正是原因。
既然團長大人都這麼說了,雷伊卡爾也點點頭,慢慢再說下去。
「……從『獻祭』重新開始的那天起,城主的宅邸出了不小的騷動,但一般民眾不清楚詳細情形是什麼,只知道領主所雇用的傭兵們幾乎全員出動……而梵緹斯城的出境手續變的嚴苛。入境是沒什麼,出境的時候則有繁複的盤查……並且自那兩個禮拜以來,沒有人再看到有時會出來巡視下城的軍師。」
——重點。
洛雅微微勾起笑,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了……那個大叔,年過半百了還愛這遊戲……原來是看上了軍師的姿態才暫時不去街上抓美男子的嗎?而現在又動了起來,八成是被美人……我是說被軍師拒絕,所以惱羞成怒又繼續行動了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牛牽到哪裡都是牛呢,不管是他還是被他雇用的傢伙們都一樣啦。」
「喂團長……這話直接在這裡講不好吧?」
艾里歐斯嘴角抽了幾下。雖然這裏是吵雜的酒館——相較於阿斯嘉特的酒館其實是安靜到不可思議,不過與這城鎮大街上相比的話已經熱鬧許多了——但洛雅這對本城城主大不敬的發言可是很危險,一個不小心,搞不好梵緹斯城城主的雇用兵也在這裡,那他們的行動可會變得很麻煩的。
沒想到黃金義賊竟然會對自己講這種話,洛雅有些意外的瞪著他看。
「平常即使面對舊貴族也依舊大言不慚的黃金義賊,哪時候變成了教訓他人小心的角色了……」
「喂我是為妳好耶!這樣講別人是什麼意思!」
「很驚訝你這麼替我著想而已,謝謝了艾里。」
團長大人突然的道謝把黃金義賊給堵的死死的,只見艾里歐斯一愣便轉過頭不再看她,還碎碎念著什麼團長就是這麼狡猾云云。
洛雅輕輕笑了笑,隨後她招呼服務生過來結帳。
「那麼,我們就走吧……」
同時,酒店外傳來騷動的味道。
白精靈女子笑瞇了眼——實際上,碧空的雙眼毫無笑意。
「動作快一點,我們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喔。」
第三次。
這是他第三次執行逃脫計畫,並且第一次成功溜出城主宅邸。
並非是他的計畫不周全、行動不夠完善,這個城主底下的雇用兵大多就跟他們的雇主一樣是個沒什麼內涵與腦子的傢伙,他的離開計畫原本應該是可以很順利的。
如果那個男人不受這個城主的雇用的話,他也不會需要做到第三次吧。那個男人本身也是個個性偏差的傢伙,怪人就是會聚在一起嗎……是個怪人就算了,偏偏還是個實力堅強、會幫城主辦事的怪人。
他揪著自己被開了好幾個口子的黑色披風、以及多處開口的衣服,皺眉。
這些開口是被那男人逮到押回去受到軟禁時,城主以刀劍對他做出威脅時留下的。其實他也因為武力威脅數度受傷,但最後總在抓他回去的那個聖族男人強力的治癒術之下被治療到連傷口都看不出來,那個男人也總是一副笑臉,即使是他也難以猜透那個男人的心思……要不是因為種族不同與笑容給人的感覺也不太一樣,他真的會不小心聯想到另一位故友。
不過對方絕對不是他的同伴,這是他至少確定的唯一事實。
拐過好幾條暗巷,這是他規劃出的最佳行動路線,可以快速進行移動也可以有效擺脫追兵,他大概也是這個城裏面最熟悉城市規劃的人,雖然只有一年,畢竟很多建設規劃跟改建工程都是他來計畫並進行監督的,哪些地方有路可以通到哪裡,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讓他訝異的是,那個男人——外號不良執法官的精靈男人,竟然也相當清楚他的逃脫路線規劃似的,好幾次都會遇上。
「……仔細想想也很奇怪。」
他喃喃自語。執法官既然可以找到自己,為什麼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他面前逃跑,然後又再下一次的另外一處與他遇上?
他知道,只要對方想要,執法者是可以像先前幾次一樣直接把他撂倒帶回去,多受城主砍個幾刀以後繼續將他軟禁,但執法者並沒有這麼做。
「……看獵物掙扎、逃到最後發現無法離開的絕望嗎……?」
思考著,忍不住提起笑容。
真是惡劣的興趣,但他卻可以理解。
「——在那裏!」
被那男人預測逃脫路線,還讓其他雇用兵知道了嗎?真是麻煩啊。他快速思考從哪裡可以再次切出重圍,武力抵抗完全在選項之外。
雖然他的武力值很低也不是不會戰鬥,但接連幾日的軟禁與即使治療好也不會迅速回復的多次失血,讓他的戰鬥能力又往下降了好幾級。
眼前最佳的選項……果然還是逃跑吧。該往哪裡呢?以及就算選了下一條路,再下一次被堵到的情況的話……
數人的腳步聲逼近,他也已在腦內規劃好新的移動路線,轉身剛踏出一步—--
從天而降的金燦。
他愣的忘了閃躲或退後,只見那份耀眼落在他的眼前,一瞬間,他竟動彈不得。
金燦的主人從高空躍下,落到他眼前的地面,屈身著地,然後,抬頭看向他。
那碧空色彩的美麗雙眼即使隔著玻璃鏡片也不減一絲光彩,在那其中蘊含著的一些什麼,一時之間令他恍神。
有種時間凝結的錯覺。
然後他才注意到,這個忽然落到他眼前的,是一名金髮碧眼的標準白精靈,女性,背上繫著一把長槍……那身裝扮與氣質乍看之下給人的感覺像是法師,原來是使槍的嗎?
白精靈女子望著他看了數秒,這時,梵緹斯城城主手下的雇用兵們也已經來到很近的距離了。頓時想起自己居然就這樣愣在這裡,他為自己的失常感到氣惱,這下逃脫變得更困難了。
此時,那個盯著他看的白精靈眨了眨美麗的天青色雙眼,嘴角勾起弧度。
那是,算計的笑容。
「找到了……」
黑衣的軍師。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她是感到訝異的,因為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所擁有的眼睛顏色,是她最討厭的血紅……但她此刻卻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
——她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
白精靈女子沉聲呼喚道。
「雷伊!動手!」
早在暗處待命許久的妖族傭兵立刻動作。
「——『羅剎滅魔』!」
銀白髮色的男子的身影瞬間閃出,下一刻,那些追著他而來的兵士們全被掃倒在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雇用兵們最後面才到來的,是梵緹斯城的城主。年紀已有五、六十來歲的中老年男人,她真是不想再看到他一眼……不過沒辦法。
「竟然雷伊只動一招就全躺了,這些傭兵是吃素的嗎?雷伊雖然不是不強,但這些傢伙也太弱了吧……」
她起身,沒有任何遲疑,轉身背對那一身沉穩黑色的他。而他,對她那乾脆到不可思議的行為感到訝異。
這名白精靈,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背面向素未謀面的他。
「好久不見了,梵澈,你還在幹這檔事啊……還幹到自己軍師身上——噢不,應該說是,原軍師?」
「妳、妳是……洛雅!為什麼會在這裡!」
看到白精靈出現在這裡的梵緹斯城城主——梵澈,臉色大變。
聽梵澈喊了自己的名字,洛雅雖然維持著笑容,仍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的倒了個八字眉。
「是知道你不可能忘了我啦,但是聽到你喊我的名字,還是讓我很不爽呢。我今天只是想找個人才會來到這裏,不然在你老死以前,我才不會再踏入你的城一步。瞧你把你的領土搞得烏煙瘴氣像什麼一樣,前陣子才聽說你已經停止你那惡劣的興趣,現在看起來……原來只是因為看上了更感興趣的才會暫時收斂啊?」
「那、跟妳又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啊,只是想到大概一年半前你差點對斐做了類似的事情我就火大,現在想想為什麼那個時候要聽斐的話留你一命呢?」
講到這個洛雅就覺得遺憾,這種人渣還是早點解決才對的啊。
洛雅這話令梵澈臉色鐵青。他曾被這女人搞得半死,所以他明白洛雅不是在虛張聲勢,但今次他不會輕易收手。
洛雅只帶了一個傭兵,不,以他對白精靈女子的認識,帶到兩個傭兵也是有可能的,另一個有狠大的機率只是還沒現身而已。但這回看洛雅的樣子,是想對他的目標伸出援手,多了個需要保護的人類在,就算是這女人,也是需要一番工夫的吧,再說白精靈女子總是讓傭兵幫她辦體力活,空拿著一把槍卻不使,跟本花瓶。
「哼!上次是我敗給妳了,但妳不要這次我的手下還是一個樣!」
喊著挑釁一樣的話語,梵澈回頭,往後大喊。
「——謝菲爾德!把這些傢伙解決掉,再把賽凡提斯帶回去!」
「啊,換我了喔?這麼快?」
應聲走近的,是那個精靈執法官。
他——賽凡提斯心往下沉,暗自困惑著自己為什麼會停在這裡,不利用這個白精靈與那個妖族的出現替他拖延時間先行離開呢?
然而,連黑衣軍師自己都訝異的,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個背對自己的精靈身上,沒有移開的打算。
「你早就該出來了!快把他們解決掉,然後把賽凡提斯抓回去!這傢伙害我費了這麼大工夫,還倒楣的碰上了那個掃把星!快點把事情解決,回去我再給你幾個男童讓他們滿足你的設計慾!就跟說好的一樣!」
與悠哉走來的聖潔執法者相比,梵澈一整個顯得非常激動。
實際上,精靈執法官跟梵澈之間並沒有簽訂任何契約,執法官是在賽凡提斯來到梵緹斯城以前就已經待在這裡的,他似乎是跟梵澈約好,只要梵澈提供他男童滿足他那……品味獨特的特殊服裝設計,他就幫梵澈做點事情。而到底執法官為何會挑梵澈這裡待著,則是目前賽凡提斯還未調查到的。
謝菲爾德並非是個沒什麼背景的人,相反的還是位德高望重的執法官,正因為如此,與他有關的事情反而不好調查,並且中間應是有有心人做過情報操作,關於謝菲爾德的情報幾乎是以表面眾所皆知的內容為主,比較深入的東西也不是沒有查到,只是很難分辨其中真假。
「啊啊,把事情辦完就可以回去啦?」
聽到這句話,緩步走過梵澈身旁的謝菲爾德勾起笑容,看向洛雅——這時,後者向執法官聳了聳肩。
嗯?注意到這細微的小動作,賽凡提斯疑惑的來回看著這兩個精靈。
「對!事情解決就可以回去了!所以快動手!」
「喔——我知道了。」
謝菲爾德笑著應到,他看著洛雅跟雷伊卡爾,舉起他的魔杖,輕聲詠唱。
然而洛雅和雷伊卡爾卻沒有一點要抵擋的意思,前者更是根本連槍都沒拿過身前做好架勢,這令賽凡提斯感到驚訝。
「喂!你們……」
他想警告他們,不過其實他也同時發現,在這裡愣了這麼久卻沒逃走的自己跟這兩個半途衝出來插手的傢伙一樣無法輕易逃過一劫,這裏是小巷,閃躲地方不太多,精靈執法官這一發魔法下來,他們都無可倖免。
那為什麼這兩個半路殺出的人卻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停留在白精靈女子的背影。
為什麼自己會因為這個身影而停下腳步?
「——『懲戒的誡條』。」
就在賽凡提斯思考的當下,謝菲爾德的魔法已經完成,只見精靈執法官笑的狡猾——一個轉身,將魔法朝梵澈發過去。
「——哎?」
只來得及發出這麼一個單音,梵澈就被謝菲爾德的魔法擊中,鑲入壁裏。
黑衣軍師也睜大眼睛,沒能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直到白精靈女子捧腹大笑出聲,並且說出接下來的話語為止。
「啊哈哈哈我的天!謝菲爾你是怎麼取得這老傢伙的信任的!還讓他放心到敢對你這樣大呼小叫!萬一今天格雷在這裡,他不就會被射穿好幾個洞!」
「可惜我可愛的部下不在這裡,所以他看不到這一切。事情辦完就可以回去了,妳也准許了……不對,應該是說妳也希望我這樣做,所以我就做了。待在這裡這麼久也有點膩了,我也想回去了。呵呵。」
執法官輕笑著。他與洛雅一搭一唱似的對話讓賽凡提斯有些摸不著頭緒,但隱約可以理解。
「什、什麼意思……謝菲爾德、你背叛……!」
「哎呀,什麼背叛,我可是連個契約都沒簽過呢。」
「什麼?連傭兵契約都沒簽過卻這麼相信你?我突然覺得謝菲爾很恐怖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企業機密,指揮官。」
閉起一隻眼睛,謝菲爾德神秘的回應道。聽到謝菲爾德居然稱呼洛雅為指揮官,梵澈臉色變得驚恐。
「指揮、官!?」
「什麼啊,你還沒明白過來嗎?謝菲爾是我派去你那裏的密探啊……就是間諜啦!他不是一年半前你跟我們起衝突以後才過去你那裏的嗎?因為謝菲爾的身分最好用,以前就算待在我們這邊也沒怎麼留下紀錄,所以是最好的間諜人選囉。只是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麼適合當間諜啊,不良執法官。」
「妳沒資格說我,惡質精靈。」
「什……你們……」
聽到這衝擊性的事實,梵澈連嘴都合不攏了。
洛雅一個手勢,雷伊卡爾輕輕皺眉,卻仍依照洛雅的指示向卡在牆上的梵澈走去。
「謝菲爾,你報告裏面說,這傢伙捅了賽凡提斯幾刀,又被你治好了幾次?」
「捅了幾刀我是沒算啦,不過前前後後我做了三次的治療,傷勢不能算是輕呢。別看他現在好像還能跑的樣子,其實應該還是貧血的吧?」
……不提還好,這麼一講起,賽凡提斯還真的覺得頭有點暈。
……糟糕,他忽然感覺視界搖擺著,一被講就突然變得很嚴重,有沒有這麼剛好的事情?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早講!喂!你……」
無法繼續支撐自己站著,全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一樣,他跪伏在地上,這時他才發覺全身冒冷汗。
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嗎……真是失敗啊。
失去力量,眼皮漸漸闔上。原本忘卻了一樣的疲勞感忽然湧上,是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還是因為本能感覺現在安全了的關係呢?
「等、等等,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喂?糟糕,這比看上去的還要嚴重啊?艾里!在那裏嗎?下來幫忙!雷伊,那老傢伙……給我捅他個十來下!捅到第十下就讓謝菲爾去治好他以後再捅十下,給我捅六遍各十下!他這麼愛先凌虐後醫療就讓他體驗雙倍數!不要跟我說你討厭傷人什麼的我沒有叫你捅他個十倍已經很收斂了!捅他!啊、謝菲爾!如果有哪幾個男孩被他從城下抓去他宅邸也被他捅過的,就告訴雷伊,把次數加上去!」
「不、等等、指揮官,這……」
「雷伊卡爾,我想你就捅吧,反正有我在他也不會死的……死了也麻煩啊。」
「主教……問題不是這個吧……」
「不要囉嗦給我捅他!捅他!快捅!捅、爆、他!啊艾里你終於來了!」
「欸指揮官,先不要管捅不捅那老頭,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先帶這傢伙回去啊?欸啊啊他真的暈倒啦!」
「哇啊啊糟糕!撐著點啊!賽凡提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
到剛才為止一直都很有餘裕的白精靈女子的聲音突然變的激動慌亂,這前後的溫度差讓賽凡提斯感到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嗎?
或許,這個人……
思考到這裏中斷,剩下發生了什麼事情,賽凡提斯沒有記憶,當他下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阿斯嘉特城的領事館,後來還聽說梵緹斯城城主人間蒸發,梵緹斯城也被洛雅納入管理之下了,至於手段……總之,好像還說要改城名,不過還沒想到一個好的,只好先放置。
他們之間的相遇到此,一點也不美好,還可以說很糟糕,卻難以忘懷。
而賽凡提斯是怎麼正式成為洛雅的軍師,是在這以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