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かでも15
走進房間就看到奇景。
志島大地覺得自己從進入JP's至今真的是天天都有驚喜,從來不會膩。
「……怎麼這麼多哈密瓜?」
看著房內已經堆到可以說是一座小山的哈密瓜數量,大地愣愣的提問。作為未痊癒病患坐在床上的南響夜也是一臉無奈,看來這不是他搞的鬼。
大地的視線飄往一邊兩手交叉抱在胸前、表情看起來像在說『你有什麼意見嗎』的JP's局長——峰津院大和。
……犯人就是你吧先生?
在哈密瓜山堆旁邊把哈密瓜一個個疊成平穩的山丘的峰津院優回過頭。
「書上說探病要帶哈密瓜。」
大地一聽一默,整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聽優這麼一說的響夜也是一愣。
「什麼書啊?」
「媽媽拿給我看的爸爸的書裡面寫的。」
咦?響夜跟大地同時朝大和投以狐疑的眼光。
「……ヤマト到底都在看什麼書啊。」
「不是你拿給他看的嗎?」
「書架上一排原文書根本都看不懂,我也只是隨便抽幾本給ユウ看而已。」
面對大和的反問,響夜理直氣壯的回應。
為什麼會拿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書給小孩看啊……大地吐槽在心底。嗯?等等,意思是說優可以看得懂原文書?
……這個小孩是怎麼回事?爸爸超常兒子也跟著超常,該說果真是父子嗎?
「還有說生病的話傳染給別人會很快就好。」
優後面又補了一句,聽到這句話的大地整個很想撞牆。大和到底都在看些什麼書……?
「キョウヤ是受傷不是生病,想要讓傷快點好難道是要他去砍別人一刀嗎?」
已經快變成本能或是職業病一樣的東西了,雖然對象是優……不,這跟對象是誰沒有關係,大地反射性的吐槽。這孩子到底都在看些什麼書……但是大地忘了,面前那對脫離常識的父子是個不懂吐槽的人。
只見大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臉認真的盯著刀子跟自己的手看,然後望向已經滿臉黑線的響夜。
已經把哈密瓜堆從丘陵堆成高原又一直往高山邁進的優這時停下動作,也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如果這樣可以幫到媽媽的話。」
「ユウ住手!還有ヤマト你也不要一臉想嘗試!」
眼見親友一臉胃痛完全無法做出回應,大地急忙想搶過大和手上的水果刀,以阻止這不小心跨錯線直從天才變成蠢材的峰津院當家幹出傻事,沒想到大和卻側過身閃過大地,使得後者因為失去目標加上重心不穩,毫無形象的撲倒在地,下巴嚴重的跟地板進行了親密接觸……值得一提的是,屁股還翹的高高的。雖然沒有人想看。
大和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大地,直接把視線拉回響夜身上。
好想裝死啊……坐臥在床上的當事人現在真心這麼想。
但是放著不管的話,才會真正釀成災害吧?響夜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指向門口。
「ヤマト。」
「嗯。」
「出去。」
沒想到會被乾脆的下逐客令,大和愣了一下,受到動搖,臉上平靜的表情有點掛不住。
「……不,可是——」
習慣性的皺起眉頭並要提出反論,不過被響夜強硬的打斷。
「你不出去就我出去。ユウ也出去。」
聽到連自己也要被趕出去的優,在堆好富士山狀的哈密瓜山的同時瞪大眼睛回頭看向響夜。
「可是媽媽——」
「出去啦我要睡覺。ダイチ送客。」
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大地就接到這個任務。他脫力的嘆了一口氣。
是說,他總覺得他好像變成給響夜使喚的打雜的一樣……喂喂,他們不是親友嗎?還有,叫他送客?這意思就是說……把大和趕出去?
某年輕局長的身上似乎一直散發出不明負面黑色物質,殺氣理所當然的對準大地直射而去。
大地覺得自己的性命一天到晚遭受著威脅,但罪魁禍首卻一點自覺都沒有的樣子……
因為以上對話,所以大和跟優被大地勉為其難的請出去了。至於青梅竹馬在接下來幾天會被大和怎麼對待就不是響夜考慮的事情了。
因為身體虛弱還沒回復,這幾天比較缺乏血量而基本上總是處於貧血狀態的響夜,經過柳谷乙女一番訓話後,最近主要是待在床上休養。唯一的休閒是找大地來聊天或者看書。偶爾是大和跟優會來看他。
誰都知道峰津院局長心裡其實比誰都還要擔心響夜,若不是因為響夜跟大和說「不管是什麼理由只又是工作時間就給我專心在公事上」的話,大和鐵定是一邊批閱公文一邊廿四小時跟響夜熱線,造成局員困擾……響夜也很困擾。
而優,當然這孩子也很擔心響夜,不過被響夜叫去多陪陪爸爸了才沒有一直在響夜的房間,不然一定也是一天到晚賴著不走。
最近這對父子的關係轉好並且神奇的迅速拉近,這是令所有人驚訝的事情……不過父子倆關係變好事件好事,所以也沒有人有任何異議。
優因為一點也不像十歲小孩的才能,甚至還可以幫大和整理公文……雖然更多的時候優並不是在幫大和辦公,而是在向大和學習如何運用峰津院的靈力的指導。比起終日的LOVE CALL,響夜情願大和是因為要花時間和優相處的關係而沒把心思全放在公文上,所以雖然一樣是沒有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響夜反而沒有那麼在意。
但是可能就是因為限制不准成天LOVE CALL,一旦大和把工作處理完就會帶著優來看響夜,而且每一次都會帶來數量可觀的探病伴手禮……之前是一天三籃水果,那個還好處理,只要讓乙女偷偷帶去給大家分掉就可以了,反正水果的體積不大,很好偷渡的。
然而今天……像這個數量多到可以讓優排成富士山形狀的哈密瓜堆,要說偷渡也很……困難至極。
這樣是要響夜怎麼吃得完啊?
瞪著哈密瓜富士山數秒,響夜索性轉身背對哈密瓜之山,開始逃避現實睡覺去。
從外面走回來的大地碎碎唸著的抱怨,看到響夜一副逃避現實的裝死樣子,踢了一下床鋪。
「喂、別裝死啊。」
「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病患,大地好色。」
「這跟好色有關係嗎!?」
大地的嘴角抽了一下,他終於忍不住開始懷疑青梅竹馬究竟有沒有當自己是親友了。
一方面,被下了逐客令以後,默默的回到辦公室的大和遇上的迫真琴。
「啊……局長。」
「……迫。」
「是。」
「剛才我被キョウヤ從他房間趕出來了,這是被討厭的意思嗎?」
「……是?」
這時真琴才發現大和身上好像還繞著稀有的低潮感。
……吵架了嗎?真琴想。
另外一方面,沒有跟大和一起回局長辦公室,而是到醫務室的優跑去找柳谷乙女。
「オトメサン。」
「ユウくん怎麼了?」
「我被媽媽趕出他的房間了,媽媽是不是生氣所以討厭我了?」
「……咦?這……」
看著難得一副像是要哭出來了的優的表情,乙女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要發揮母愛好好安慰優,還是打個電話直接找響夜問清楚。
……哪裡有什麼誤會吧?乙女想。
「但是、嘛,你這樣沒問題嗎?」
手上拿著哈密瓜在考慮要不要切一顆跟響夜分食的大地,突然轉過頭詢問床上那個現在用棉被把自己裹的像顆饅頭的病患。
如果是別人看到這樣的響夜,一定會因為響夜脫離日常的行為驚愕。不過大地卻一臉稀鬆平凡,看來他也不是第一天看到響夜的饅頭秀了。
「什麼意思?」
努力想讓自己成為最完美的饅頭的響夜,從棉被裡面探出了一顆頭詢問。
「你應該不是單純貧血吧。」
大地皺眉詢問。
雖然他認為自己沒有那麼聰明,但是關於響夜的事情,他還是會有感覺的。好歹都認識這麼久了,青梅竹馬有些不對勁他也該發現。現在並不是如同那八天的極限生存,無暇顧及旁邊,可以有餘力關心周圍的大地不可能漏掉響夜的部分。
檢查報告出來,響夜的身體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地方,唯一還沒恢復的就是身體的血量。上回子彈雖然沒有打到大動脈,當時流失的血量還是很可觀的,所以雖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因為貧血狀況還沒有完全轉好,響夜仍然被規定要好好休養。
只是大地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覺得響夜還沒完全恢復這一點,在某個點上很微妙——可惜他說不出那個最重要的點究竟是什麼。
響夜眨了眨眼睛,輕笑了笑。
「ダイチ是一天到晚盯著我看嗎?比ヤマト還要執著的跟蹤狂?好色。」
「因為是青梅竹馬所以不需要一天到晚盯著也可以感覺得到是理所當然的吧這跟好色有什麼關係!?還有你剛剛說ヤマト……你說真的?」
「只是因為這麼問的是ダイチ,所以很驚訝問一下。」
「……我這麼問有什麼問題嗎?還有你不要又岔開我的問題啦!」
大地不滿的抱怨著,然而響夜把頭縮回棉被裡,繼續去塑造他完美饅頭的外型。
望著那個偶爾小小晃動一下的假饅頭,大地把手上的哈密瓜放到了饅頭上面。
……嗯,哈密瓜饅頭。
「把哈密瓜拿開啦。」
棉被裡的響夜抱怨。
「你還知道我放了什麼上去啊?」
一邊把哈密瓜拿下來的大地笑著說。
再次把頭探到饅頭外邊的響夜一臉不滿的望著大地。
青梅竹馬伸手去玩玩響夜的頭髮,如果大和在這裡的話,大地可能不知道死了幾次。不過他不在,所以沒關係。
這個時候,大地腦中突然閃過某個想法、一種可能性。
「キョウヤ……難道是那個時候——」
「ダイチ。」
響夜笑著阻止了大地的話語。
不可以說喔。
他的表情明白的這麼表示。
大地微微愣了一下,青梅竹馬這個反應明擺著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接觸到答案。響夜也很瞭解大地,從親友的表情就可以理解對方在想些什麼,這是響夜很厲害的地方。
沒想到——很久不見的擔心感覺突然湧回,這令大地覺得很不舒服。
可是,響夜不會想要看到他懦弱的樣子吧。正因為認識很久了,大地也知道響夜不希望因為他的事情,讓大地覺得難過。
所以,大地嘆了一口氣,試著提起笑容。
「……你啊,可別隨便死掉喔。」
一邊說著,大地一邊拉扯響夜的頭髮,害對方嚷著會痛快放手。
笑著打開大地的手又追加一腳,因為大地哀嚎求饒才沒有把哈密瓜當成飛行道具扔出去的響夜,笑得很是開心。
「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死掉咧。」
三天後,因為原因不明的造血幹細胞功能減退,南響夜陷入病危狀態。
距離峰津院優誕生滿一年的日子,還有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