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かでも5
「我們去觀察ヤマトさん吧!」
伴亞衣梨高聲說道。
「……觀察ヤマト?」
「觀察爸爸?」
鳥居純吾跟峰津院優同時發出疑惑。
「沒錯!就是觀察ヤマトさん!走吧走吧!」
「アイリ……跟蹤,是不好的。」
純吾搖頭,說著不好不好。亞衣梨頓時怒火中燒,一躍而起,往純吾腦袋一記爆栗。聲音相當響亮。至於威力,看純吾立刻倒地不起就知道了。
「才不是跟蹤!ジュンゴ大笨蛋!是觀察啦!觀、察!」
亞衣梨反覆強調是觀察不是跟蹤,不過既然要觀察一個人的話,說成是跟蹤或者監視,應該也沒有錯吧……? 優默默的心想著,但是由於見識到亞衣梨的爆栗在一瞬間讓純吾陷入喪失意識的狀態,他沒有針對這點詢問,就怕自己也會落到跟純吾一樣的下場。
所以優問了別的問題。
「為什麼要觀察爸爸……?」
亞衣梨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說實話優完全抓不到點。觀察峰津院大和?他的父親?為什麼?
「因為機會難得啊!我昨天聽オトメさん說,今天是ヤマトさん難得的那個——什麼……民間巡禮?雖然聽不太懂,不過總之就是說ヤマトさん會離開JP's本局到大阪街上逛街的樣子。」
「應該是『視察』吧,還有爸爸不是去逛街的,是探查民間的狀況。」
優以輕柔並且帶點無奈的語氣更正亞衣梨的發言。視察變成逛街……為什麼會覺得爸爸是去逛街的呢?
優常常無法理解亞衣梨的思考模式。該說亞衣梨是個特別的人嗎?但要說特別,純吾也是非常神祕……
被優指正的亞衣梨露出困窘的表情。
「啊……呃、是、應該是就像ユウ說的一樣啦……總、總而言之!這是個大好機會!」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平常ヤマトさん不會離開本局啊!這可是難得可以觀察ヤマトさん的機會耶!」
亞衣梨看起來興致高昂,兩眼閃閃發亮,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好消息一樣的雀躍。
雖然優不清楚亞衣梨為什麼這麼亢奮,不過大概有點被亞衣梨的心情感染,優提起笑容。
其實對於自己的父親峰津院大和在工作上的行程,優是比亞衣梨還要清楚的,只是此時,優直覺不要跟亞衣梨提起這點比較好。他曾聽母親南響夜說過亞衣梨的厲害,這嬌小少女曾經因為害羞……或者該說是惱羞?她曾在一瞬間就把響夜給摔了出去,並且多次以非常強勁的力道攻擊純吾的腦部,或許純吾會莫名的遲鈍是因為被亞衣梨……總之,是個不能以外表判斷的危險少女。
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忤逆她就是了。這是優得到的結論。
「嗯,所以アイリ想要跟蹤……啊、抱歉,是想要趁爸爸視察的這天觀察爸爸……這樣子嗎?」
「沒錯!而且或許還可以知道ヤマトさん究竟在想些什麼!」
「爸爸在想些什麼?」
「當然是ユウ的事情啊!」
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被提起的優微微張大眼。
「……我?」
「對啊!搞不懂啊,ヤマトさん到底是怎麼看待ユウ的?明明是爸爸,對自己的孩子卻漠不關心一樣的態度,無法理解!所以走吧!命名『觀察ヤマトさん大作戰』!」
……這是什麼奇怪的作戰啊?優啞口無言,疑問在心中,沒有提出。
面對這樣的亞衣梨,優沒有辦法對她說「其實我沒有很在意」這種話。總覺得這樣會傷到亞衣梨。
確認爸爸的想法。
對優來講,這其實不是太必要的。因為爸爸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他自己明白。
不過現在這種狀況,優也沒辦法對亞衣梨說不需要所以不要去做,一方面是不好意思打斷亞衣梨的興致,另外一方面……優也挺擔心自己會不會也遭受到亞衣梨的爆栗。
亞衣梨說著事情決定了以後抓著才剛清醒的純吾說要作準備就跑掉了,優留在原地等他們回來。
然後優才想到,前一天媽媽似乎有跟他提到,今天爸爸的視察活動好像還包含了引誘一般警方無法處理的特殊犯人的這一條。
……應該沒有關係吧?只是觀察,不至於捲入危險。如果是像跟蹤那樣子躲在遠處偷看,應該也不會被爸爸發現吧?優心想著。
——結果是太天真了。
現在的狀況讓優只能擺著僵硬的笑容。身邊的純吾是一臉做錯事的小狗的樣子、亞衣梨雖然看起來不服氣卻沒有說任何話。
原因無他,在他們的面前,站著渾身散發刺人寒氣的JP's局長。
「……所以?你們的扮家家玩到這裡來了?有無聊到這麼給人找麻煩嗎?」
嗚啊,好恐怖。
優緊張到全身發寒。
大和是優很尊敬的對象,優相當喜歡這位父親。只是面對大和的時候,因為他們之間的微妙狀況,兩人的相處就如同現在大家所看到的,關係惡劣。
「唔……ヤマト,對不起。」
「嗚……ヤマトさん,對不起……不要怪ユウ!是、是我提議的!」
「妳提議什麼,伴?」
「呃……觀、『觀察ヤマトさん大作戰』……」
亞衣梨用相當細小的聲音回答。
聽到亞衣梨這一答案,大和的眼角抽了一下,無言的別過頭。
「……只是這樣?這個無聊的遊戲。」
「什、什麼……」
「你們妨礙到公務了。本來應該要把你們帶去關禁閉,不過……」
說到這邊,大和看回來,目光在優身上停留了一會。
咦?
優疑惑的回望著大和。
馬上,大和又把視線轉開,看著亞衣梨。
「……總之,現在立刻離開。不要妨礙公務。」
「知、知道啦……對不起。」
「アイリ,所以說,跟蹤不好。」
「ジュンゴ吵死了!大笨蛋!」
硄噹!又是一聲巨響。
看起來好像很痛的樣子……優看著即刻倒地的純吾,悄悄的心想著。
這時候,周圍起了一點騷動。在場的數人立即警戒起四周,同時,大和的手機響了。
右手掏出口袋的手機,大和看也沒看就接通通話。
「喂,是我。」
『ヤマト!是我!目標出現了!』
「キョウヤ……目標呢?」
『沒有逮到,往你那裏去了!從直線方向來看應該是會通過你那邊的建築物上空——小心一點!是之前沒有處理到的外道惡魔使!』
「什麼……? 」
大和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
優所站的位置籠罩上淡淡黑影。
嗯?
優抬頭往上空看去——不只優,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一致抬起頭看向上空。
——妖獸ガルム。
「惡魔!?ユウ!危險……!」
亞衣梨的驚呼響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惡魔在優的眼前著地,位於惡魔背上的,則是和該惡魔簽下契約的惡魔使。
——這次大和視察的目標。
還沒有人來得及作出反應,那名外道惡魔使快速的自妖獸ガルム的背上跳下來,隨後——一把撈起優。
當意會到自己被人騰空抓起的瞬間,優全身僵硬——這和面對大和時那種宛如被蛇盯上的青蛙般的狀態不同。這是打從心底的厭惡。
第一個反應是掙扎想推開、掙脫這種狀況。
好噁心。
不要碰我。
不要抓著我。
「放開我……!」
——對人接觸恐懼症。
優無法接受他人的碰觸,到目前為止,能和優有肢體上的接觸又不會有排斥反應的,只有南響夜、志島大地和菅野史而已,對柳谷乙女和迫真琴,也是花了一段時間優才適應和她們之間的碰觸的。
優不喜歡被人碰觸的感覺。
應該可以說是,他會覺得害怕。
優自己也不明白,被響夜跟史碰觸的時候,優不會有任何反感,甚至若是響夜的話他會相當開心。而大地,是優唯一一個主動接觸、並且相處自然的對象。
但是和響夜他們以外的人碰觸時,優總會有一種被拉入黑暗泥沼的感覺。實際上當然沒有那種事情,可是每一次,在適應乙女跟真琴的接觸以前也是,一旦和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優就會感到恐懼。
有種被拖入黑暗的深淵一樣,全身發冷、動彈不得,什麼也無法感知。
好像只有自己被隔離、漸漸的支離分解掉的感覺。
好可怕。
優討厭這種感覺。
「放開我!不要碰我!放開!」
「臭小鬼……安份一點……!」
死命想脫逃的優,雖然拚命掙扎,無奈身為小孩子,力氣不可能抵過一個成年人。
旁邊的人們想要上去救優,但是現在的情況優已經是人質,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
「嘖……煩死了!小鬼,你給我搞清楚狀況!ガルム!用『アギ』!」
「住手啊!」
一聽到外道惡魔使居然想叫惡魔對優作出攻擊,亞衣梨不禁哀呼。
啪。
但是惡魔並沒有回應惡魔使的命令。
不對,是『無法回應』。
「搞什麼……ガルム——呃、咦……?」
本來想對惡魔抱怨的外道惡魔使,回頭一看也愣住了。
那裏沒有他的仲魔。
曾經有過,但是已經沒有了。
仲魔原來立足的地方所飄散著的黑色霧氣證明了這一點。
純吾望著大和,後者沒有什麼舉動,就只是手指著方才ガルム的立足點而已。
大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可是,純吾感受到了。
「ヤマト……生氣了?」
「咦?」
聽到純吾的低語,亞衣梨也看向大和,然後——顫抖。
殺氣。
無聲無語的殺氣。
這時亞衣梨才想到,剛才那細微的噼啪聲,好像是電流的聲音。
……『ジオ』?
不對,只是一發最低階的雷系魔法,不可能把惡魔秒殺。難道是『ジオダイン』?可是,動作那麼快、又沒有引起注目、這怎麼可能?
亞衣梨驚訝萬分的看著大和,眼前這名19歲的青年好像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卻做了。
究竟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看得出來。
被大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發出攻擊秒殺仲魔的能力嚇到,外道惡魔使驚慌失措到居然把優給放開了。忽然失去支撐的優重重摔到地上——本來應該會這樣。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當發現時,大和已經離開原地。
外道惡魔使被一陣衝擊給重重擊飛,等亞衣梨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道惡魔使已經深深鑲入牆壁裏了。
優沒有和地面作親密接觸,而是落到了一個穩健的懷中。
讓優安心、不會反感的。
「咦……」
優驚疑的抬起頭,然後他驚訝的發現——單以左手環抱住自己的,是從未作過如此舉動的父親。
「少礙事,滾開。」
然後大和放手,但是卻是以不會讓優失去平衡的方式。
優好好的落到地面上,他抬頭望著大和,對於現在的情況感到有些困惑。
……我被救了。
被爸爸救了。
「還愣在那裏做什麼?我說滾開沒聽見嗎?」
大和沒有回應優的視線,只是語氣冷冽的下達指令。
看到此景,純吾迅速把優帶離大和身旁,因為現在很難說優會不會受到波及。而不要說優,現在在場的所有人——包含那些跟上去站在大和身邊的JP's局員,都感受到了迫切的危機。
這份危險是以峰津院大和為中心擴散開來的。
『ヤマト。』
大和還沒掛掉的電話再次傳來響夜的聲音。
就像是已經料到現場走向一樣的,響夜只給了大和一句話。
『不要殺人喔。』
聽聞此言,大和只是輕笑。
「……我盡量。」
然後,毫不留情。
該說是意外的收穫嗎?
看著大和毫不手下留情的痛扁外道惡魔使一頓,直到響夜到場制止為止,優的目光緊盯著大和不放。
最喜歡的爸爸。
不喜歡自己的爸爸。
媽媽說,不是討厭自己的爸爸。
但是,一直表現的很討厭自己的爸爸。
就在剛才,第一次,優感受到了那份懷抱。
雖然沒有像被媽媽抱著時一樣的溫柔感覺,但是,很溫暖。
而且,優有發現,當大和抱著他時,大和的身體微微的發抖著。
到底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對於和優有親密接觸這點感到反感,這個優不知道。
優只知道一件事情。
「……好溫暖。」
從剛才以後,大和沒有再看過優一眼,但就算這樣,優還是一直看著大和。
很溫暖、令人安心的懷抱。
雖然沒有像媽媽那樣子,可是也帶有著溫柔。
「ユウ,怎麼了?哪裡痛嗎?」
看優好像在茫然發呆,亞衣梨關心的問。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感到緊張自責。
「……? ユウ,受傷了嗎?」
純吾聽到亞衣梨這麼問,也跟著過來關心。
「沒有,我沒事。我沒有受傷,アイリ也不要擔心。事情變成這樣也不是妳的錯。」
「可、可是……」
「沒事的。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優望著大和的背影。他知道大和是故意背對自己的,不過無妨。
優覺得透過這次行動而發生的意外,似乎讓他知道了什麼。
並且……他和大和之間,好像起了一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