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er 8 林間月溪
在葬龍峽谷附近,有一個地圖上沒有記載的無名神殿,在那裡,瀰漫著濃厚的、不祥的黑暗氣息。
「只有你們兩個偷偷前去……」伊迪倫一臉不以為然,「你們這樣沒問題嗎?何況指揮官跟軍師都跑掉了,我們的軍隊該怎麼辦?」
在確定無名神殿的實際地點後,洛斐提出了單獨前往探索的提案,要盡早獲得第一手消息自然是少人偵查,並且親自出馬。
理所當然的,這被傑洛德否決了,不過在這之上的竟是軍師大人主動提出的同行要求。有些意外傑洛德原來是沒有阻止自己的打算,洛斐雖然擔心傑洛德的安危,但明白這已經是對方最大的讓步的他終究只能妥協。確定行動以後,在出發之前他找了伊迪倫跟格雷厄姆談起他們的決定。
「就算沒有我跟傑洛德,你們也知道在什麼時候該怎麼行動的吧。」
對於伊迪倫不是很明顯的反對態度,洛斐沒有太在意。這也是因為他很信任對方的緣故。
「還有捷克在。我不擔心。」
伊迪倫聽到洛斐這話,嘴角都抽搐了。
「老大,你不擔心,我們可擔心啊……」
雖然跟捷克豪紳還不算太熟,但那個白兔魔術師三不五時搞得指揮官頭痛胃也痛、使得軍師大人的笑容燦爛到瀰漫殺氣的境界,光這樣就可以感受到他給人的……煩躁度。
見伊迪倫表情微妙,大約知道對方在想甚麼的洛斐苦笑了下。
「我知道捷克讓你們很頭痛,我也覺得跟他相處需要強韌的精神力……但我們不能否認,他在謀略上很有一套。聽不懂的地方就找雷凱爾翻譯吧。他們認識最久,我相信雷凱爾沒有問題。」
要說能和那隻兔子溝通的人,除了身為其指揮官的洛斐之外,最適任人選非雷凱爾莫屬。藍髮青年的安排嚴格來說並無不妥,他本身對此很放心地點了點頭。
伊迪倫聞言則是苦笑。
「我也相信雷凱爾絕對會恨你的啊老大……」
除非是工作相關的事情,否則雷凱爾基本上行動都會迴避有捷克豪紳出現的地方。要說這兩個人到底是關係好還是不好……
「親愛的雷凱凱——」
從捷克豪紳對對方的親暱舉動來看,他們的關係應該是不錯吧。
「嘖!別靠我這麼近!死兔子!」
……但從雷凱爾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也不是關係好去那裡的友人。這要說是關係好還是差,至少伊迪倫不覺得是前者……但他們的團長似乎認為這兩人感情很好,因此偶爾會無視雷凱爾的反對,硬是將這兩個湊成組合推出去進行任務。若非海皇傭兵團的薪資跟待遇還算不錯,伊迪倫真心認為光就捷克豪紳的精神折磨,雷凱爾應該會想提交辭呈吧。每次看他跟捷克豪紳同出任務回來臉色都不會太好。
所以這回雷凱爾再次在沒被問過意願的情況下被洛斐給賣了。雖然雷凱爾有點可憐,但對其他人而言,這絕對是好事。
默默在心底為雷凱爾的工作量增加之事默哀,伊迪倫跟格雷厄姆拿著洛斐留下的軍書,看著那兩個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軍營。
「雖然指揮官不在營裡多少會動搖軍心,但有必要保密成這樣嗎?」
前往無名神殿的路途中,洛斐困惑地問著身邊的同行者。
「那是當然的啊!」對於洛斐的提問,傑洛德相當不以為然,「你想想,指揮官跟軍師同時離開不在營裡,群龍無首,很容易被謠傳成指揮臨陣脫逃吧!這當然必須隱密啊!」
「所以我才想說我自己來就好,你待在營地啊……」
「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行動呢!」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好像還是哪裡怪怪的……然而洛斐選擇了不去針對那點討論。他們目前沒有太多可以聊天的空閒時間。
越往目的地靠近,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就更濃厚。感覺有點影響到呼吸,洛斐停下腳步。因為洛斐腳步停住,傑洛德也跟著止步。
「怎麼了、團……」
「傑洛德,你沒問題?」
發問的同時洛斐的視線掃過傑洛德的臉。後者愣了愣後輕笑。
「我還好得很呢!該不會是團長你不行了吧?」
「沒事就好。」
完全沒被傑洛德一句話損到,洛斐點點頭後繼續往前進。
「啊、哎……」見藍髮青年竟然一點不一樣的反應也沒有,傑洛德反倒有點尷尬,「啊……真是的,怎麼了嗎?」
「有點在意你有沒有受影響。」因為瘴氣的緣故,視野也隱隱受限,洛斐不禁皺眉,「呼吸之類的。」
「喔、是嗎,因為瘴氣啊。」明白洛斐顧慮為何的傑洛德恍然大悟,他笑著拍上了對方的肩膀,「沒事的,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我還比較擔心你呢!」
「沒辦法,你太會逞強。」
「欸、什麼嘛……」
因為軍師看起來還算挺有精神的樣子,稍感放心的洛斐繼續往前行。他們避開前線各傭兵團的偵查隊、躲過四國聯盟偵查斥侯的耳目,以無名的黑暗神殿為目標悄悄行動。
在這個地方,竟然有一個簡直是以其為中心散發黑暗氣息的不明神殿,這讓洛斐著實相當在意,若這是敵人的大本營……在未知敵人實力的情況下,避免打草驚蛇,洛斐打算偷偷進行偵查。這也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負,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也不會栽在這裡,能夠全身而退。不過現在……瞥了眼身邊緊隨在旁的軍師,洛斐只能在心底嘆口長氣。他明白這已經是傑洛德最大的讓步了,又更是明白他絕對沒有拒絕軍師的餘地。否則不是跟軍師大吵一架還出不了帳篷,就是……不,不管怎樣狀況都會很糟,尤其是離不開營地這點絕對不會改變。既然都已經一起跟來了就是更加注意身邊就是。
單以人族來說,傑洛德絕對不弱,洛斐其實不用太擔心他,多加注意自己的狀況更為實際才是。可以說洛斐太擔心旁人。不過就人族身體素質來講的話,一般認知下與其他四族相比,人族是最脆弱、離死亡最近的種族,所以洛斐總容易比任何人還更擔心傑洛德的狀況也是無可厚非的。
曾經捷克豪紳抓著這點向洛斐抗議「親愛的都只關心軍師大人不關心人家!偏心!」卻被洛斐用平淡的語調回覆「我也很關心獸族的大家啊。今天吃得好嗎?」讓人難以搞懂海皇傭兵團的團長究竟是否有依種族而略有影響到他對待傭兵夥伴們的態度。因為更多時候,洛斐的態度幾乎沒有因人而異。
森幽小徑,越接近神殿,路上的植物就越少、瘴氣愈加濃厚。或許是因為如此導致動植物難以生存。一路上兩人遭遇的不死魔物數量不多,這是讓他們可以稍微不用那麼緊繃的良好狀況。
理想的是直到抵達神殿時都是這種情形。
偏偏就是沒有那麼好的事。
「團長。」
「我知道。」
在軍師出聲之時洛斐也抽出腰後雙劍。空氣的氛圍變了,席捲而來的惡意對二人來說明顯到難以忽略。洛斐才將劍抽出、傑洛德剛持好劍,就有三隻骸龍獸從他們左側衝來。
「嘖!」
傑洛德把洛斐推開、自己往反方向跳開。撲空的骸龍獸兩隻追向洛斐、一隻衝去咬傑洛德。
「傑洛德!」
右劍掃開欲撞向自己的骸龍獸、左劍毫不留情捅穿另一隻的頭蓋骨。才想把左劍的骸龍獸甩開,卻發覺這隻不死生物即使頭蓋骨受損依然能夠行動。雖然比馬小了一點,力氣卻不容忽視。驚覺自己反而開始被拉遠離軍師的洛斐不免有些焦急。他忘了他們遭遇的是不死魔物,用對一般敵人的方式對這些「不死」的生物可是行不通的啊!
抬起左腳用力一踹,這時洛斐慶幸出發前換了雙內藏鐵片的靴子,傷害力足以踹碎骸龍獸的下顎。藉這衝擊力道洛斐將左劍上的骸龍獸甩開,右劍擋下再一次往自己衝來的骸龍獸。單手抵禦還是略嫌不足,一劍卡在骸龍獸欲咬上自己的嘴間,左劍猛地砍下骸龍獸的右前足。
雖然成功斬斷一條龍腿,可是……好硬!洛斐的臉色因為出乎意料的硬度跟著更加難看幾分。他忍不住想到這時候若是堂姊的話,鐵定隨意掃個幾下就可以把這些不死魔物斬成碎塊。明明是個精靈,卻有異常的怪力。若非自己身為對方的半個血親又相當肯定對方是純血聖族,洛斐也都要懷疑洛雅其實是聖、獸混血兒了。
「團長!」
在洛斐急著應付兩隻骸龍獸時,傑洛德不知何時已經解決他的處境,衝到正與洛斐對峙的這隻骸龍獸身後,相當俐落地往骸龍獸後腿的關節砍下去,削掉兩條龍腿。骸龍獸發出震怒的嘶吼,欲回頭對傑洛德展開報復攻擊,可是已經失去三條腿的牠無法順利行動,僅剩的最後一條腿也在牠硬是轉向傑洛德時被軍師給砍掉了。
「傑洛德,你沒事?」
雖然鬆了口氣,但很在意軍師狀況的洛斐仍忍不住關問。
「沒事沒事!雖然是不死生物所以很麻煩,但是我想從關節下手就可以有效卸除牠們的行動力。剛才往我那裡去的那隻我就試著從牠的關節砍下去。不死生物大概也沒什麼智能,行動雖然快速卻不太閃避傷害,很快就被我放倒了。」
「這、這樣啊……」
金髮青年一臉爽朗地回答問題的同時放倒了第二隻骸龍獸,一回身他的劍就插進了再次往洛斐撲上去的第三隻骸龍獸的血口,直往喉頭刺入。
……動作也太流暢了吧。洛斐有些目瞪口呆。
「團長!你在發什麼呆啊?」發覺洛斐沒有動作的傑洛德瞥了對方一眼,「趁我牽制這傢伙時快把牠的腳砍下啊!」
「啊、好……糟糕、傑洛德!」
不禁看愣了的洛斐剛應聲,卻驚見傑洛德視線死角處有道赤焰飛來。情急之下洛斐發了顆小火焰球打散往傑洛德飛去的赤焰。
「什麼?」
同樣對於突來的火焰感到訝異,但傑洛德沒有因此緩下手上的力道。他奮力將骸龍獸上下顎劈開,奪走不死魔物以利牙給予人傷害的能力後一劍將骸龍獸釘在地面上。當然是暫時的,他總不可能把劍為了釘住這隻骸龍獸就這樣扔在這裡。
雖然是緊急做出來的反應,儘管火力不足仍有趕上,總算是沒讓傑洛德受傷。洛斐心有餘悸地站到傑洛德身後,他往赤焰飛來的方向看去,驚見兩隻龍頭人身的亡骸怪物現身於不遠處。
什麼時候?心底錯愕著,現況卻不允許洛斐發愣。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剛才的赤焰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龍頭人身的亡骸怪物弄出來的。那很顯然是魔法,也就是說——這是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
「團長!」
「抱、抱歉!」
被傑洛德這一喚,洛斐才想起剛才的骸龍獸還沒解決,但視線也不能從那兩個亡骸怪物身上移開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右劍塞給傑洛德讓他去處理,自己繼續盯著朝己方虎視眈眈的兩隻不死生物。
這感覺不太妙啊。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竟然在這裡碰到!好吧他們偏偏就是遇上了,不信也得信。
迅速將骸龍獸的腳給卸了,傑洛德將劍塞還給洛斐,並拔起自己剛才為了限制骸龍獸行動而釘在牠身上的劍。
「啊哈哈……這不太妙啊。竟然會有可以使用魔法的不死魔物也在這裡散步什麼的。抱歉啊團長,我沒有想到這點……」
「別急著攬下責任。沒有考慮到這點的我也有問題。」
瞥了眼金髮青年帶有歉意的苦笑,洛斐放低身體重心,盯著看起來隨時會準備發來第二波魔法的不死生物。
「總之,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哈哈……對不起,我知道這不好笑。」因迎面而來自家主上冷淡的目光而立刻道歉的傑洛德笑得有些尷尬,「盡力為之吧!現在遇到這種不死生物說不定才是好事,兩隻不算太多,至少不是一個軍隊的規模,不然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這樣也可以理解……為什麼其他傭兵團的行軍狀況會很慘烈……雖然想過一定有魔法被投入戰鬥,卻沒有想到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也可能落單行動。」
「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皺眉瞪著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不死魔物,洛斐的目光緊緊盯著已經凝聚在牠們應該算是右手的肢體上的火光。
「希望這裡會魔法的就只有這兩隻,再來多一點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怕什麼?」帶著輕鬆的笑容,傑洛德左手手肘頂了下洛斐的背後,「這樣就怕了的話,不就無法去面對達隆納斯了嗎?別怕啦。有我在。」
「要不是這裡沒有鏡子也沒有那種空閒,我會要你先去照照鏡子,看你那硬擠出來的笑容是多大的破綻。」
跟著勾起笑的洛斐沒有放過在嘴上反擊的機會,儘管他們現在情況危急。
只要魔法一發,就要開跑!敵不動我不動,他們等著不死魔物動作的那瞬間。就算是不死魔物,發動魔法後一定也有短暫的僵直時間,他們要賭的就是那短暫的空隙。
咻!
卻在此時有兩道「什麼」劃破空際而來,準確命中兩隻不死魔物的頭部,隨之而起的是刺耳咆嘯。
「什麼?」
傑洛德不禁出聲。洛斐也瞪大眼睛。但他們的驚訝與疑惑還沒得到解答,又有數發什麼凌空射來。這回洛斐看清楚了,是幾枝箭矢。
閃著微弱白光的箭矢。每一發都相當準確地繼第一次的命中頭部後、射入不死魔物的各關節部位,簡直可說是完美。關節遭到狙擊的不死魔物原先凝聚在手上的魔力也散掉了,牠們發出可能是困惑又憤怒的吼聲,在背後又被插上三把箭矢後動作笨拙地往地上摔倒。
洛斐訝然。這個狀況讓他目瞪口呆。他與傑洛德面面相覷。
這情況是……碰上幫手了嗎?
而且那些箭矢射出的方向……注視著插在不死魔物身上的箭矢,傑洛德發現每發箭矢的刺入方向都不太相同。發箭的地點幾乎不一樣。
看不見的幫手?而且或許有兩人以上?這麼猜想著的傑洛德不禁環顧四周,試圖知道暗中相助的對象是從哪裡展開攻勢。
「傑洛德、你看那個……」
目光沒從不死生物身上移開的洛斐不禁提高音量。因自家主上難得訝異的語調而急忙拉回視線的傑洛德,也不禁瞪大眼睛。
身上插著幾枝箭矢的不死魔物,憤怒與苦痛的哀號沒有斷過,卻漸漸變得微弱。很快的,他們竟看到那兩隻身中數箭的不死魔物的身體發出淡淡白光,接著便得透明,最後消失。
這是什麼狀況?沒能搞懂現況的傑洛德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一道輕靈的嗓音在離他們相當近的距離響起。
「哎呀?我還想說這身影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洛喵家的堂弟君?」
什麼?洛斐愣了一愣後連忙轉頭看向右方——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該先問原來是認識的人?還是該吐槽為什麼又有人會叫自己堂弟君?
因為很顯然的,這回叫自己堂弟君的人並非理人。
至於那個「洛喵」是誰,他已經不想問了……也覺得不需要問了。
那是一名身材嬌小的聖族少女。洛斐幾乎愣了整整五秒才反應過來,他見過這個聖族女孩……不,更正,就洛斐所認知的,這名「少女」年紀肯定比他還大。
「主上,你後退一點……」
「不……等等,傑洛德,別緊張……這個人你也認識才對。」
輕按住想將自己護在後方的軍師左肩,洛斐悄聲提醒對方。
事實上傑洛德並沒有忘記,他曾經見過這名白精靈少女。之前洛斐曾在一次運送貨物的任務後受委託人邀請參與出席宴會,當時便已見過少女。雖然是在遠處看著。那時沒有正式打到招呼,卻也大概打過照面。
穿著方便行動的輕型裝備,三兩步跳到不死魔物消失的地方將落到地上的箭矢撿起來、收回箭筒的白精靈少女,在確認將箭矢都回收了以後,她一派輕鬆的走向洛斐與傑洛德。
「剛才真是危險。現在算安全了。這附近的不死魔物我剛才在進行偵查的時候順便清掉了,暫時不會再遇上剛才那種狀況吧。」
然後白精靈少女看了看洛斐又看了看傑洛德,像是在思考什麼而短暫沉默。
「……說起來這好像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來著?是不是該做個自我介紹才對?」
「嗯……確實。」
儘管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名字,但事實上,他們的確沒有正式與對方搭上話過。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洛雅忘記了。不需多問,洛斐相信絕對是因為如此。
新成員加入公會時是由會長發書信告知全體會員新成員的加入,並且負責將新人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然而關於後者的部份,只要洛雅忘了、或者沒特別去製造機會……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一個懶字,聖夜公會裡面哪幾個成員從加入到現在完全沒有與對方聊過話的情況總是存在著。洛斐跟這名聖族少女的狀況正是其中一個。
「我是海皇洛斐。海皇領的領主、海皇傭兵團的團長。這位是我的軍師——傑洛德。」
自我介紹的同時也把自己身邊的軍師也算進去了。洛斐回頭看了傑洛德一眼,後者理解地點點頭後笑著對白精靈少女揮揮手。
隨後洛斐才再次將視線轉回少女身上。
「既然妳也知道我是洛雅的堂弟,想必妳比我所以為的對我認識更多。」
知道洛斐是洛雅的堂弟的人不會多,而那些知情者只要不是這對堂姊弟相當信任,幾乎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從這點來看,洛斐可以相信這名白精靈少女是可以信任的對象——至少洛雅認為她可以信任,才會將自己與她的關係讓對方知道。
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白精靈少女不置可否地揚起笑容。
「梨安——梨安‧暹諾徳,賽奎德之鄉的月溪傭兵團團長——哎呀那個只是姓氏的含意被我拿來命名而已、不用太在意。」
嬌小的聖族少女——梨安,笑著對洛斐伸出右手。
「請多指教囉,海皇閣下。」
望著梨安伸來的手,洛斐淺淺一笑,很快便伸手回握。
「請多指教,梨安小姐。」
「只有你們兩個偷偷前去……」伊迪倫一臉不以為然,「你們這樣沒問題嗎?何況指揮官跟軍師都跑掉了,我們的軍隊該怎麼辦?」
在確定無名神殿的實際地點後,洛斐提出了單獨前往探索的提案,要盡早獲得第一手消息自然是少人偵查,並且親自出馬。
理所當然的,這被傑洛德否決了,不過在這之上的竟是軍師大人主動提出的同行要求。有些意外傑洛德原來是沒有阻止自己的打算,洛斐雖然擔心傑洛德的安危,但明白這已經是對方最大的讓步的他終究只能妥協。確定行動以後,在出發之前他找了伊迪倫跟格雷厄姆談起他們的決定。
「就算沒有我跟傑洛德,你們也知道在什麼時候該怎麼行動的吧。」
對於伊迪倫不是很明顯的反對態度,洛斐沒有太在意。這也是因為他很信任對方的緣故。
「還有捷克在。我不擔心。」
伊迪倫聽到洛斐這話,嘴角都抽搐了。
「老大,你不擔心,我們可擔心啊……」
雖然跟捷克豪紳還不算太熟,但那個白兔魔術師三不五時搞得指揮官頭痛胃也痛、使得軍師大人的笑容燦爛到瀰漫殺氣的境界,光這樣就可以感受到他給人的……煩躁度。
見伊迪倫表情微妙,大約知道對方在想甚麼的洛斐苦笑了下。
「我知道捷克讓你們很頭痛,我也覺得跟他相處需要強韌的精神力……但我們不能否認,他在謀略上很有一套。聽不懂的地方就找雷凱爾翻譯吧。他們認識最久,我相信雷凱爾沒有問題。」
要說能和那隻兔子溝通的人,除了身為其指揮官的洛斐之外,最適任人選非雷凱爾莫屬。藍髮青年的安排嚴格來說並無不妥,他本身對此很放心地點了點頭。
伊迪倫聞言則是苦笑。
「我也相信雷凱爾絕對會恨你的啊老大……」
除非是工作相關的事情,否則雷凱爾基本上行動都會迴避有捷克豪紳出現的地方。要說這兩個人到底是關係好還是不好……
「親愛的雷凱凱——」
從捷克豪紳對對方的親暱舉動來看,他們的關係應該是不錯吧。
「嘖!別靠我這麼近!死兔子!」
……但從雷凱爾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也不是關係好去那裡的友人。這要說是關係好還是差,至少伊迪倫不覺得是前者……但他們的團長似乎認為這兩人感情很好,因此偶爾會無視雷凱爾的反對,硬是將這兩個湊成組合推出去進行任務。若非海皇傭兵團的薪資跟待遇還算不錯,伊迪倫真心認為光就捷克豪紳的精神折磨,雷凱爾應該會想提交辭呈吧。每次看他跟捷克豪紳同出任務回來臉色都不會太好。
所以這回雷凱爾再次在沒被問過意願的情況下被洛斐給賣了。雖然雷凱爾有點可憐,但對其他人而言,這絕對是好事。
默默在心底為雷凱爾的工作量增加之事默哀,伊迪倫跟格雷厄姆拿著洛斐留下的軍書,看著那兩個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軍營。
「雖然指揮官不在營裡多少會動搖軍心,但有必要保密成這樣嗎?」
前往無名神殿的路途中,洛斐困惑地問著身邊的同行者。
「那是當然的啊!」對於洛斐的提問,傑洛德相當不以為然,「你想想,指揮官跟軍師同時離開不在營裡,群龍無首,很容易被謠傳成指揮臨陣脫逃吧!這當然必須隱密啊!」
「所以我才想說我自己來就好,你待在營地啊……」
「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行動呢!」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好像還是哪裡怪怪的……然而洛斐選擇了不去針對那點討論。他們目前沒有太多可以聊天的空閒時間。
越往目的地靠近,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就更濃厚。感覺有點影響到呼吸,洛斐停下腳步。因為洛斐腳步停住,傑洛德也跟著止步。
「怎麼了、團……」
「傑洛德,你沒問題?」
發問的同時洛斐的視線掃過傑洛德的臉。後者愣了愣後輕笑。
「我還好得很呢!該不會是團長你不行了吧?」
「沒事就好。」
完全沒被傑洛德一句話損到,洛斐點點頭後繼續往前進。
「啊、哎……」見藍髮青年竟然一點不一樣的反應也沒有,傑洛德反倒有點尷尬,「啊……真是的,怎麼了嗎?」
「有點在意你有沒有受影響。」因為瘴氣的緣故,視野也隱隱受限,洛斐不禁皺眉,「呼吸之類的。」
「喔、是嗎,因為瘴氣啊。」明白洛斐顧慮為何的傑洛德恍然大悟,他笑著拍上了對方的肩膀,「沒事的,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我還比較擔心你呢!」
「沒辦法,你太會逞強。」
「欸、什麼嘛……」
因為軍師看起來還算挺有精神的樣子,稍感放心的洛斐繼續往前行。他們避開前線各傭兵團的偵查隊、躲過四國聯盟偵查斥侯的耳目,以無名的黑暗神殿為目標悄悄行動。
在這個地方,竟然有一個簡直是以其為中心散發黑暗氣息的不明神殿,這讓洛斐著實相當在意,若這是敵人的大本營……在未知敵人實力的情況下,避免打草驚蛇,洛斐打算偷偷進行偵查。這也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負,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也不會栽在這裡,能夠全身而退。不過現在……瞥了眼身邊緊隨在旁的軍師,洛斐只能在心底嘆口長氣。他明白這已經是傑洛德最大的讓步了,又更是明白他絕對沒有拒絕軍師的餘地。否則不是跟軍師大吵一架還出不了帳篷,就是……不,不管怎樣狀況都會很糟,尤其是離不開營地這點絕對不會改變。既然都已經一起跟來了就是更加注意身邊就是。
單以人族來說,傑洛德絕對不弱,洛斐其實不用太擔心他,多加注意自己的狀況更為實際才是。可以說洛斐太擔心旁人。不過就人族身體素質來講的話,一般認知下與其他四族相比,人族是最脆弱、離死亡最近的種族,所以洛斐總容易比任何人還更擔心傑洛德的狀況也是無可厚非的。
曾經捷克豪紳抓著這點向洛斐抗議「親愛的都只關心軍師大人不關心人家!偏心!」卻被洛斐用平淡的語調回覆「我也很關心獸族的大家啊。今天吃得好嗎?」讓人難以搞懂海皇傭兵團的團長究竟是否有依種族而略有影響到他對待傭兵夥伴們的態度。因為更多時候,洛斐的態度幾乎沒有因人而異。
森幽小徑,越接近神殿,路上的植物就越少、瘴氣愈加濃厚。或許是因為如此導致動植物難以生存。一路上兩人遭遇的不死魔物數量不多,這是讓他們可以稍微不用那麼緊繃的良好狀況。
理想的是直到抵達神殿時都是這種情形。
偏偏就是沒有那麼好的事。
「團長。」
「我知道。」
在軍師出聲之時洛斐也抽出腰後雙劍。空氣的氛圍變了,席捲而來的惡意對二人來說明顯到難以忽略。洛斐才將劍抽出、傑洛德剛持好劍,就有三隻骸龍獸從他們左側衝來。
「嘖!」
傑洛德把洛斐推開、自己往反方向跳開。撲空的骸龍獸兩隻追向洛斐、一隻衝去咬傑洛德。
「傑洛德!」
右劍掃開欲撞向自己的骸龍獸、左劍毫不留情捅穿另一隻的頭蓋骨。才想把左劍的骸龍獸甩開,卻發覺這隻不死生物即使頭蓋骨受損依然能夠行動。雖然比馬小了一點,力氣卻不容忽視。驚覺自己反而開始被拉遠離軍師的洛斐不免有些焦急。他忘了他們遭遇的是不死魔物,用對一般敵人的方式對這些「不死」的生物可是行不通的啊!
抬起左腳用力一踹,這時洛斐慶幸出發前換了雙內藏鐵片的靴子,傷害力足以踹碎骸龍獸的下顎。藉這衝擊力道洛斐將左劍上的骸龍獸甩開,右劍擋下再一次往自己衝來的骸龍獸。單手抵禦還是略嫌不足,一劍卡在骸龍獸欲咬上自己的嘴間,左劍猛地砍下骸龍獸的右前足。
雖然成功斬斷一條龍腿,可是……好硬!洛斐的臉色因為出乎意料的硬度跟著更加難看幾分。他忍不住想到這時候若是堂姊的話,鐵定隨意掃個幾下就可以把這些不死魔物斬成碎塊。明明是個精靈,卻有異常的怪力。若非自己身為對方的半個血親又相當肯定對方是純血聖族,洛斐也都要懷疑洛雅其實是聖、獸混血兒了。
「團長!」
在洛斐急著應付兩隻骸龍獸時,傑洛德不知何時已經解決他的處境,衝到正與洛斐對峙的這隻骸龍獸身後,相當俐落地往骸龍獸後腿的關節砍下去,削掉兩條龍腿。骸龍獸發出震怒的嘶吼,欲回頭對傑洛德展開報復攻擊,可是已經失去三條腿的牠無法順利行動,僅剩的最後一條腿也在牠硬是轉向傑洛德時被軍師給砍掉了。
「傑洛德,你沒事?」
雖然鬆了口氣,但很在意軍師狀況的洛斐仍忍不住關問。
「沒事沒事!雖然是不死生物所以很麻煩,但是我想從關節下手就可以有效卸除牠們的行動力。剛才往我那裡去的那隻我就試著從牠的關節砍下去。不死生物大概也沒什麼智能,行動雖然快速卻不太閃避傷害,很快就被我放倒了。」
「這、這樣啊……」
金髮青年一臉爽朗地回答問題的同時放倒了第二隻骸龍獸,一回身他的劍就插進了再次往洛斐撲上去的第三隻骸龍獸的血口,直往喉頭刺入。
……動作也太流暢了吧。洛斐有些目瞪口呆。
「團長!你在發什麼呆啊?」發覺洛斐沒有動作的傑洛德瞥了對方一眼,「趁我牽制這傢伙時快把牠的腳砍下啊!」
「啊、好……糟糕、傑洛德!」
不禁看愣了的洛斐剛應聲,卻驚見傑洛德視線死角處有道赤焰飛來。情急之下洛斐發了顆小火焰球打散往傑洛德飛去的赤焰。
「什麼?」
同樣對於突來的火焰感到訝異,但傑洛德沒有因此緩下手上的力道。他奮力將骸龍獸上下顎劈開,奪走不死魔物以利牙給予人傷害的能力後一劍將骸龍獸釘在地面上。當然是暫時的,他總不可能把劍為了釘住這隻骸龍獸就這樣扔在這裡。
雖然是緊急做出來的反應,儘管火力不足仍有趕上,總算是沒讓傑洛德受傷。洛斐心有餘悸地站到傑洛德身後,他往赤焰飛來的方向看去,驚見兩隻龍頭人身的亡骸怪物現身於不遠處。
什麼時候?心底錯愕著,現況卻不允許洛斐發愣。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剛才的赤焰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龍頭人身的亡骸怪物弄出來的。那很顯然是魔法,也就是說——這是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
「團長!」
「抱、抱歉!」
被傑洛德這一喚,洛斐才想起剛才的骸龍獸還沒解決,但視線也不能從那兩個亡骸怪物身上移開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右劍塞給傑洛德讓他去處理,自己繼續盯著朝己方虎視眈眈的兩隻不死生物。
這感覺不太妙啊。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竟然在這裡碰到!好吧他們偏偏就是遇上了,不信也得信。
迅速將骸龍獸的腳給卸了,傑洛德將劍塞還給洛斐,並拔起自己剛才為了限制骸龍獸行動而釘在牠身上的劍。
「啊哈哈……這不太妙啊。竟然會有可以使用魔法的不死魔物也在這裡散步什麼的。抱歉啊團長,我沒有想到這點……」
「別急著攬下責任。沒有考慮到這點的我也有問題。」
瞥了眼金髮青年帶有歉意的苦笑,洛斐放低身體重心,盯著看起來隨時會準備發來第二波魔法的不死生物。
「總之,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哈哈……對不起,我知道這不好笑。」因迎面而來自家主上冷淡的目光而立刻道歉的傑洛德笑得有些尷尬,「盡力為之吧!現在遇到這種不死生物說不定才是好事,兩隻不算太多,至少不是一個軍隊的規模,不然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這樣也可以理解……為什麼其他傭兵團的行軍狀況會很慘烈……雖然想過一定有魔法被投入戰鬥,卻沒有想到會使用魔法的不死生物也可能落單行動。」
「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皺眉瞪著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不死魔物,洛斐的目光緊緊盯著已經凝聚在牠們應該算是右手的肢體上的火光。
「希望這裡會魔法的就只有這兩隻,再來多一點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怕什麼?」帶著輕鬆的笑容,傑洛德左手手肘頂了下洛斐的背後,「這樣就怕了的話,不就無法去面對達隆納斯了嗎?別怕啦。有我在。」
「要不是這裡沒有鏡子也沒有那種空閒,我會要你先去照照鏡子,看你那硬擠出來的笑容是多大的破綻。」
跟著勾起笑的洛斐沒有放過在嘴上反擊的機會,儘管他們現在情況危急。
只要魔法一發,就要開跑!敵不動我不動,他們等著不死魔物動作的那瞬間。就算是不死魔物,發動魔法後一定也有短暫的僵直時間,他們要賭的就是那短暫的空隙。
咻!
卻在此時有兩道「什麼」劃破空際而來,準確命中兩隻不死魔物的頭部,隨之而起的是刺耳咆嘯。
「什麼?」
傑洛德不禁出聲。洛斐也瞪大眼睛。但他們的驚訝與疑惑還沒得到解答,又有數發什麼凌空射來。這回洛斐看清楚了,是幾枝箭矢。
閃著微弱白光的箭矢。每一發都相當準確地繼第一次的命中頭部後、射入不死魔物的各關節部位,簡直可說是完美。關節遭到狙擊的不死魔物原先凝聚在手上的魔力也散掉了,牠們發出可能是困惑又憤怒的吼聲,在背後又被插上三把箭矢後動作笨拙地往地上摔倒。
洛斐訝然。這個狀況讓他目瞪口呆。他與傑洛德面面相覷。
這情況是……碰上幫手了嗎?
而且那些箭矢射出的方向……注視著插在不死魔物身上的箭矢,傑洛德發現每發箭矢的刺入方向都不太相同。發箭的地點幾乎不一樣。
看不見的幫手?而且或許有兩人以上?這麼猜想著的傑洛德不禁環顧四周,試圖知道暗中相助的對象是從哪裡展開攻勢。
「傑洛德、你看那個……」
目光沒從不死生物身上移開的洛斐不禁提高音量。因自家主上難得訝異的語調而急忙拉回視線的傑洛德,也不禁瞪大眼睛。
身上插著幾枝箭矢的不死魔物,憤怒與苦痛的哀號沒有斷過,卻漸漸變得微弱。很快的,他們竟看到那兩隻身中數箭的不死魔物的身體發出淡淡白光,接著便得透明,最後消失。
這是什麼狀況?沒能搞懂現況的傑洛德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一道輕靈的嗓音在離他們相當近的距離響起。
「哎呀?我還想說這身影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洛喵家的堂弟君?」
什麼?洛斐愣了一愣後連忙轉頭看向右方——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該先問原來是認識的人?還是該吐槽為什麼又有人會叫自己堂弟君?
因為很顯然的,這回叫自己堂弟君的人並非理人。
至於那個「洛喵」是誰,他已經不想問了……也覺得不需要問了。
那是一名身材嬌小的聖族少女。洛斐幾乎愣了整整五秒才反應過來,他見過這個聖族女孩……不,更正,就洛斐所認知的,這名「少女」年紀肯定比他還大。
「主上,你後退一點……」
「不……等等,傑洛德,別緊張……這個人你也認識才對。」
輕按住想將自己護在後方的軍師左肩,洛斐悄聲提醒對方。
事實上傑洛德並沒有忘記,他曾經見過這名白精靈少女。之前洛斐曾在一次運送貨物的任務後受委託人邀請參與出席宴會,當時便已見過少女。雖然是在遠處看著。那時沒有正式打到招呼,卻也大概打過照面。
穿著方便行動的輕型裝備,三兩步跳到不死魔物消失的地方將落到地上的箭矢撿起來、收回箭筒的白精靈少女,在確認將箭矢都回收了以後,她一派輕鬆的走向洛斐與傑洛德。
「剛才真是危險。現在算安全了。這附近的不死魔物我剛才在進行偵查的時候順便清掉了,暫時不會再遇上剛才那種狀況吧。」
然後白精靈少女看了看洛斐又看了看傑洛德,像是在思考什麼而短暫沉默。
「……說起來這好像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來著?是不是該做個自我介紹才對?」
「嗯……確實。」
儘管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名字,但事實上,他們的確沒有正式與對方搭上話過。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洛雅忘記了。不需多問,洛斐相信絕對是因為如此。
新成員加入公會時是由會長發書信告知全體會員新成員的加入,並且負責將新人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然而關於後者的部份,只要洛雅忘了、或者沒特別去製造機會……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一個懶字,聖夜公會裡面哪幾個成員從加入到現在完全沒有與對方聊過話的情況總是存在著。洛斐跟這名聖族少女的狀況正是其中一個。
「我是海皇洛斐。海皇領的領主、海皇傭兵團的團長。這位是我的軍師——傑洛德。」
自我介紹的同時也把自己身邊的軍師也算進去了。洛斐回頭看了傑洛德一眼,後者理解地點點頭後笑著對白精靈少女揮揮手。
隨後洛斐才再次將視線轉回少女身上。
「既然妳也知道我是洛雅的堂弟,想必妳比我所以為的對我認識更多。」
知道洛斐是洛雅的堂弟的人不會多,而那些知情者只要不是這對堂姊弟相當信任,幾乎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從這點來看,洛斐可以相信這名白精靈少女是可以信任的對象——至少洛雅認為她可以信任,才會將自己與她的關係讓對方知道。
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白精靈少女不置可否地揚起笑容。
「梨安——梨安‧暹諾徳,賽奎德之鄉的月溪傭兵團團長——哎呀那個只是姓氏的含意被我拿來命名而已、不用太在意。」
嬌小的聖族少女——梨安,笑著對洛斐伸出右手。
「請多指教囉,海皇閣下。」
望著梨安伸來的手,洛斐淺淺一笑,很快便伸手回握。
「請多指教,梨安小姐。」